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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文库 正文
重修琴川志序 南宋 · 褚中
 出处:全宋文卷八○九○、《重修琴川志》卷首、康熙《常熟县志》附录、《海虞文徵》卷二、《皕宋楼藏书志》卷三二
郡有志,邑亦有志。
志非史也,所以述史而备记也。
圣人之于史,亦惟述而不作,况邑志乎?
琴川旧志荒落,丙辰庆元孙应时修饰之。
更八政,庚午嘉定叶凯始取而广其传。
时久人殊,事多阙且轶,览者病焉,于是叙县以表之。
有邑此有长,有长此有丞,下于丞曰簿尉、酒税,是为县官
镇有监,寨有巡,各庀乃职,以赞其长,故次之以叙官。
邑于虞山阳乡招真,行山之南境,则之秩报,而西迤兴福,行山之北境,则之宣化,而北山县之镇也,故次之以叙山。
县有海嵎,南沙常熟之异名,又别曰琴川,其义盖内取七港,外取五浦,要亦专指水为言,而沟洫之利以之,江海之防以之,故次之以叙水。
邑为沮洳之区,田畴衍沃,而病于经界之久坏。
端平始釐正之,亩步既正,赋役向平,故次之以叙田。
中兴重在江防,禁旅舟师,云屯许水,近又增福山新军,而县之弓兵寨兵,亦所不可废,故次之以兵。
山川盖灵秀所蓄也,虞山瑰奇,琴川清澈,其钟而生之者,亦必有异矣,故次之以叙人。
人固有之,物亦宜然,土地所出,风气所宜,殆不一种,故次之以叙物。
内之道宫梵宇,槩见述县之目,其以灵异著于乡都间,古迹颇可覆,而邑人奉西方教者尤夥,故次之以叙祠。
若夫断碑仆碣之仅存,新珉近琬之方揭,栖墨于垣,涂粉于柎,亦足为千古之證也,故以叙文终焉。
博学宏辞科迪功郎、新浙西安抚司准备差遣褚中撰。
吕尧仙古专册乙未 清 · 何绍基
 押词韵第四部 出处:东洲草堂诗钞卷五
长沙初识王二樵杭州屡见吴康甫
专头磊落盈桉席,藻润新廛成古宇。
六舟上人更奇恣,两脚不蹋街上土。
宿探眢井鹤窥月,杯渡沧波鱼避罟。
残专败墼有何贤,不用支头用诹古。
尘中邂逅磻溪裔,虹光照彻长安旅。
甄藏瓴甋轻千金,束置桢干堪五堵。
心摹手拓自矜秘,为余衮衮言其粗。
十四年谁谛文景,年九月当属典午
七八年与八九年,太康两专非龃龉。
黄平作邓公翼作,元康半甓名兼举。
五凤书年吴亦有,五泉泉文洪未谱。
王家门伐冠永和,大帝风流记黄武
皇帝同宗显贵戚,文粲孝廉高矩
宁丧吏想功曹同,甄范使为陶旊主。
章禄吉语肖蝠鹿,凤奴巧工模兽虎。
沙钉煜爚斗七星,钱范依希文百五
句章贺方出故宅,雁门何记稽村坞。
泰和古字通濡儒,咸淳俗书嗤玖伍。
秀州嘉兴政和前,鄮剡县堪班志数。
双龙一凤刻划精,林雪金闲名姓妩。
耆卓记与桃源乡,宋季遗模尚翩舞。
款识殿之吕氏作,署书恰有宁波府
令人最忆天一阁,九月一专出垣庑。
天一之阁高入云,范氏藏书动当宁。
我曾拾级陟楼屋,大木奇礓翠森拄。
芸石珍护秘羽陵,题躞芬芳袭椽础。
大半书传宋代刊,固应壁馀赵家土。
春风挥手忽三载,夜㝱苍苍坠鄞浦。
羡子趋庭依鄮峰,丈人作郡今召父。
为敞深堂同醉墨,待步花砖锵佩瑀。
笑我浮生运甓虚,有心学道擿埴苦。
好事提携赖朋辈,时示古香清俗腑。
倚装为剪夜窗烛,攲篷去听秋江雨。
磨砖作镜竟何为,富贵浮云能几许(时将归应秋试。)
宋 · 章望之
 押虞韵
是水为佳境,中城枕碧湖。
楼台万室近,物象几州无(《舆地纪胜》卷一一《两浙东路·庆元府》)
赵汝腾叶大有劾章状 南宋 · 牟子才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五、《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五二、《宋代蜀文辑存》卷八八
臣闻君臣父子之间,天下诚实之所在也。
臣子告君父之言,必以其实,非其实而敢于诬蔑以告者,是以私意而窥君父也。
呜呼!
尊如君父而忍欺之,则何事而不为欺邪?
臣窃见近者赵汝腾翰林学士知制诰,未供职间,而谏议大夫叶大有急劾去之,士论怪骇,并为一谈。
汝腾文学行义昭著天下,立朝有謇谔之节,居官有廉平之称。
往岁初间,凡三十馀疏而后去。
今春受诏,五阅月而后来。
其难进易退之风,天下高之。
今忽为大有诬奏逐去,此众议所以恟恟不平。
始,大有为汝腾所缴奏,臣犹疑其深沟高垒,为自全计,或用郑寀故智,以老其锋。
今乃发其褊心,造为诬语,以欺陛下。
陛下察大有之怀私,念汝腾之无罪,格奏不下,所以爱惜人才、存全事体,可谓曲尽矣。
大有不体陛下美意,乃多录副本,散布中外,且欲揭之通衢。
此与绍圣元符揭之朝堂,异世一心。
臣偶得其本,参详始末,然后知其言汝腾,特发于私意,而遂忘其欺耳。
司谏江公望谓榻前一砖地,是人臣对君父极言天下事去处。
唯上不欺天,中不欺君,下不欺心,则可免戾。
大有欺天乎!
欺君乎!
抑欺心乎!
臣子之事君父,官无尊卑,大义一也。
大有谏省而职在谏君,臣为说书而职在正君,乌有大有汝腾不实之罪上欺君父,而臣不以其实为陛下告乎!
大有汝腾叨升郎闱,冒直翰林,殊失典故,无一篇文字可观。
臣闻近世词臣,无出汝谈之右。
汝腾师事汝谈,为所推许。
掌书命,蔚然有汝谈之风。
大有乃以无文讪之。
大有文采不耀,每为江万里所鄙笑。
徐霖在馆,尝以其文气疲薾,痛为改窜。
大有为文如此,而反汝腾之毁,其曰无一篇文字可观,是欺陛下也。
大有汝腾赵善湘媚嵩之之父弥忠而丐恩乞怜,方嵩之用事时,初无气节之可书。
臣闻汝腾直翰苑时,行史嵩之督府转官制,中有「精能履屐之间」等语,嵩之以为轻己,遂不受三官而甚恶汝腾,繇此得罪。
大有乃谓丐恩乞怜,无气节之可书,是欺陛下也。
大有又谓汝腾兄弟卵翼于陈韡,后排之如寇雠。
其身久馆谷于以夫,近攻之如路人。
陈韡之凶暴,以夫之诡谲,汝腾排之,天下莫不以为快。
所谓卵翼馆谷,臣不能详知。
大有尝为汝腾所举,其为卵翼馆谷多矣。
一旦弯射羿之弓,诋其所谓人面兽心,将自指邪?
汝腾耶?
是又欺陛下也。
大有谓故相清之察其不能文,不畀视草之职,鞅鞅失望。
迨其来斯,毁清之为甚。
臣闻清之雅敬汝腾,屡以官诱之。
中间常欲除直院汝腾不领其意,议论寖异。
最后因日食正阳,疏其贿政,清之益怒。
陈垓密受风旨,遂遭诬劾,固不待再来而毁清之也。
大有谓其鞅鞅失望,是欺陛下也。
大有又言汝腾诈曰清贫,行李不办。
不知其在鄱阳永嘉、婺女时有未请俸料乎。
臣闻汝腾所守三郡,皆有善政,世号循吏,而清廉一节,尤为皎皎。
其归也,甚至无屋可居,寄迹萧寺,无田可耕,取仰祠禄,闽士类能言之。
不特闽士,人人能言之也。
大有乃谓三郡无未请之俸料,且俸料乃赤旁所封之禄,朝廷所以养廉,藉使尽取,亦其当然。
大有诬蔑之词,至是穷矣,是欺陛下也。
大有又谓汝腾大则称长宗盟,不容一老之遗;
次则破格相辅,将袭二臣之后。
臣闻汝腾之缴以夫,实采公论。
彼其盘错已深,一击匪易。
而以为称长宗盟计,何其小也。
汝腾声望,岂去一以夫而后能称长宗盟哉。
至于破格相辅,尤为非据。
汝腾每谓宗侄不可为宰相,虽汝愚为之,犹不免祸,盖以是遏与筹之奸谋。
且其声利素薄,此来不过作数月留,为国家定大计,排大奸而已,岂有意于袭二臣之后哉?
大有既为谏长,一武可居政府,所以徘徊顾望而不肯去者,原其本心,正欲袭二臣之后。
而反以此议汝腾,是欺陛下也。
大有又谓陛下灼见徐霖之首鼠,斥之于外,京师万众,咸仰天日之清明
汝腾以同谋而败露,乃诬奏而欺天。
臣闻大有尝乞怜于汝腾,词甚哀苦,而汝腾亦许其革面矣。
徐霖闻而非之,颇诮责汝腾,于是奏疏有「乞盟大贤,岂可救之」之语。
汝腾读之竦然,观此则非同谋可知。
大有汝腾漏言,使播之,深恨汝腾,遂谓同谋败露,诬奏欺天,是又欺陛下也。
大有又言汝腾濡滞郊关,愈听哗徒,又要私党以代乞留,买上书以为公议。
孟子不用,三宿出昼;
屈原被放,徬徨去,岂若是浅丈夫,悻悻然去,则穷日之力哉。
且同列诸贤重惜其去,扣阍求贤,天理所激,谓之买断,可乎?
草茅之士重惜其去,作诗送别,分谊当尔,谓之哗徒,可乎?
大有不明为士之谊,遂以此为钳制之术,此何异腐鼠之吓鹓雏也。
不知留行诸人,可得而钳制乎?
是又欺陛下也。
大有谓臣擢自丙午冬,非清之之力也。
又素排嵩之之奸,又无一事干与𥲅,又未尝党、荥,攻一正人。
臣闻嵩之以牒试冒滥屈大有大有穷而无归,怨则有之。
若谓非清、𥲅之党,则将谁欺?
清死𥲅去,而遗毒馀烈至今为梗,以大有为之死党故也。
虽家置一喙,殆难自解。
、荥所论列,皆是大有嗾使。
今乃欲避其名以欺天下,此尤奸之大者。
台谏中今无、荥之可嗾,遂自劾汝腾,以泄其忿。
其陷害忠良之意,至是愈不可掩。
大有以不孝诬江万里,欲制狱以陷陈亿子等二十士,谓之不伤害君子,可乎?
是亦欺陛下也。
大有所言,臣参稽反覆,无一之实,其欺甚矣。
而又有大可畏者,臣不可以终莫之辨也。
臣闻谏议大夫给事中俱隶后省,皆纪纲之地。
汝腾以社仓事论大有,其职分也。
未闻言之是否,纪纲所在,大有所当惧思也。
乃视如不闻,扬扬上殿,复冒不韪,显劾汝腾,则给舍可废也,纪纲可紊也。
汝腾再召,已七阅月,使果有过恶,胡不攻之于先,而独用此数日乎?
汝腾缴之,彼亦劾之,臣不知此一意也公乎?
私乎?
自来台谏按劾,虽小人行其胸臆,犹有托焉,未闻直述其私,形之弹疏。
臣观大有所论汝腾之文累数百言,无非自为辩数。
然则汝腾不得罪于君父,不得罪于公论,而独以忤一大有,用为罪状,播之远迩。
奸雄小人所不敢为者,而大有为之。
臣不知大有何所恃而敢尔也。
大有不过欲假陛下之威,隆其权势,以恐遏天下,使无敢复有议其奸者。
然不知祖宗三百年之台谏,专为大有设乎?
专以为大有报复之地乎?
生此厉阶,渐不可长,此其一也。
自昔小人之攻君子,莫不反用其锋。
在元符,指司马光为奸邪;
庆元,则指朱熹为伪学。
虽以章、蔡、何、刘诸人回山倒海之力,犹不能移万世之公议,今大有汝腾为顽夫,为奸邪,为凶,舆台皂隶口语籍籍,其说之不足行,固不待后世矣,何能为有无哉。
独其敢于变乱黑白,荧惑睿明,所谓小人而无忌惮者也。
又立党之一说,为阱于国中。
夫小人而欲亡人之国,必先空君子之类。
君子无过,惟坐之以朋党。
而朋党,人主之所甚恶也。
党锢之祸起而汉衰,清流之祸起而唐亡,大有胡忍而为此也?
大有左挟以夫,右挟与𥲅,而内主、荥,独无党乎?
急于矫枉,以稔流祸,此其二也。
大有至谓近日水灾为甚,皆汝腾鼓流俗、唱浮论所致。
昔恭、显之流以地震为萧望之、刘向之罪,日青无周堪、张猛之咎,其说傅会甚巧。
元帝之暗,犹察其妄,至下诏切责之。
大有乃敢以此言进于陛下,不知大有以陛下为何如主也?
是以陛下为元帝之不如也。
刘向所谓将同心以陷正臣者,正为大有辈设耳,言之独不泚其颡乎?
国家不幸有大灾异,正赖君臣上下交相规戒,崇阳抑阴,以弭变怒,而大有忽唱为邪说,移过玩变,欺天诬人。
大有庸浅鄙陋,未能知人,况能知天?
邪论一兴,浸淫靡已,此其三也。
若此三说,臣窃料其意不止于去汝腾而已。
大有才本平凡,气质甚下,少年侥倖,不暇学问,昧于圣贤命义之大戒,妻妾宫室之念驱之于中,利欲富贵之图诱之于外,而又有柔邪之资,谄佞之口,足以自媒,世谓巧宦。
逮其得志,文以奸深,领袖台端,羽翼元恶,上则以妾妇之顺媚惑圣听,下则以鬼蜮之智阴戕善类,传、坦之衣钵,为、荥之指踪。
论者以、荥为梁成大,以其公为小人,小人而显者也。
以大有为李知孝,以其阴为小人,小人而隐者也。
原情定罪,浮于荥,而一去一留,是谓佚罚。
夫鹰化为鸠,识者犹憎其目。
而欲冀其可诱为善,不已疏乎?
今外议籍籍,皆谓大有上殿之日面承密指,退而草疏,遂肆诋诬。
或又谓陛下积怒汝腾,厌薄君子,固留大有以排根。
以臣所见,万无或然,皆大有专徇己私,快图报复,遂使归过君父,谤流海宇。
大有亦复何情?
大有每谓已决归期,非敢欺诳,又谓若逐汝腾,则拜辞君门,退处畎亩。
去百大有,不足以当一汝腾,然泯其邪正,混其是非,犹诿曰两罢也。
汝腾除职予郡,而大有顽然自如,转石拔山,有识痛恨。
以大有为台谏,则汝腾给舍乎?
汝腾为党,则大有非私乎?
汝腾为无录黄,不当缴驳,则大有非当论事而反肆抨弹乎?
陛下见其务为唯阿,谓之恭谨,可托腹心;
见其好进谗谀,谓之尽诚,可寄耳目,方且抗之以战公议,主之以彰圣断,而忠贤之去,如土梗弁髦,天位天职,陛下独可与一大有共之乎?
夫世变之趋,如江河之日下,虽天地鬼神,有莫能移,而欲赤手捧块以碍之,臣固知其不可也。
今小人之势已成,君子之祸将作,然与泯默以陷沦胥之害,宁尽言而就党锢之诛!
用敢直疏其事,无所回隐。
所谓立朝之大节,事君之大谊,臣知此而已,他不暇计。
惟陛下亮其不欺。
延和殿面对第一劄子 南宋 · 牟子才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五、《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五二、《宋代蜀文辑存》卷八八
臣一介疏慵,待罪博士,比因愚赣,荐乞退闲。
将期获展于素心,乃遂缴誊于二奏,旋申前请,汔閟俞音,致令孤子之踪,尚玷班联之末。
兹缘参告,适值对班,幸天表之再瞻,岂愚言之敢爱?
臣闻区别是非者,天下之公言;
包容贤否者,当今之邪说。
自昔言者每当国论危疑之秋,欲混邪正为一说,昭然号于天下,曰皇极,曰大中,以为包含依据之的。
而不知经之所谓皇极者,非此之谓也。
盖皇者,君也;
极者,至也。
言人君之身居至极之地,以为天下之标准,周公所谓「以为民极」者是也。
自汉儒误以「大中」二字而训之,而后世遂以为宽洪广大之言,又以大中为含洪姑息、善恶不分之目。
如元祐之调停,元符之建中庆元之建极,皆是也。
然尝论之,君子小人不可并用。
君子小人之说不明,而是非颠倒,贤否贸乱,其馀毒遗烈,往往以之,斲丧元气,残害国家,蠹坏善类而不自知也。
元祐更化以来,奸邪失职居外,日夜伺便,规求复入。
吕大防辈乃欲合两党而用之,其意将以消平旧怨也。
苏辙则谓邪正不可兼用,兼用必至交争,此元祐调停之说也。
自此说一行,未几而李清臣吏书入矣,又未几蒲宗孟以兵书进矣,又未几而邓温伯之徒复以外藩起矣。
虽琐琐缴驳,谏官论列,事得暂止,然此路一开,终不能遏小人之进,激而为绍圣反覆之祸。
则此说实为之,非斲丧元气之斧斤乎?
元符末年,瓘、浩虽来,章、蔡未去,邪正杂揉,朋党交攻。
元祐之党嫉视熙、丰之人,绍圣之人忿怒元祐之党。
曾布一旦以大中至正之道改元建中,其意盖欲以元祐兼绍圣而行之也。
曾肇则谓当先分别君子小人,然后可以行大中至正,此元符建中之说也。
自此说一行,而邓洵武以《爱莫助》之图进矣。
又未几而温益、钱遹之徒据要津矣。
又未几而蔡京左丞,且拜右仆射矣。
虽旌别淑慝有诏,纷乱宪章有戒,然此机既抉,终不足以止小人之来,激而为宣、靖危乱之祸。
则此说实为之,非残害国家之鸩毒乎?
庆元中,柄韩专国,摈逐善类,至标道学之目,以为攻诋之资。
羽翼既张,忠谏受祸。
权臣稍厌前事,或者附会,又立为建极之说,以示广大含容之公。
一时君子,虽幸学禁之稍宽,而见远识微之士,则深忧邪正之相揉。
庆元建极之说也。
自此说一行,小人惧其事之变也,复嗾言者以辨治为请矣。
未几而伪师之葬严行约束矣。
又未几而习伪攻伪之禁申致其严矣。
虽废退之士先后复官,而复雠之说一进,终不能止小人之言,激而为开禧用兵之祸,则此说实为之,非蠹坏善类之蟊贼乎?
是三说者,虽其为意各有不同,大抵皆以含糊鹘突为说。
是以忠邪并世,薰蒸变化,荃蕙化为萧茅,嘉谷化为稊稗,人类殄绝,世道陵夷。
所谓斲丧元气,残害国家,蠹坏善类之祸,靡不有之。
是非天之作孽也,人才之辨不明而其祸必至于此也。
陛下以聪明之才,当艰难之会,其于人才进退之间,尝致其谨矣。
然天下之才,有君子,有小人,其名既殊,其类又别。
尝即其情状而观之,大率不过数端。
其言刚正不挠,无所阿徇者,君子也。
辞气卑佞,伺候颜色,觇窥意向,切切然贪进务入者,小人也。
光明正大,疏畅洞达,魁垒杰特,无纤芥可疑者,君子也。
依阿淟涊,回互隐伏,闪倏狡狯,睢盱鄙贱,枉道苟合者,小人也。
君子小人情态昭晰,固若黑白之了然,而其似是而非、似非而是者,言与行违,迹与心异者,则尤人之易惑也。
今不问贤否,不察疑似,而一槩以大度包容之曰:我调停也,我建中也,我建极也,岂不误人国家哉!
故皇极大中之说,其始则包君子小人而为一,其极则君子受其祸,小人受其福。
其始则纳天下国家于无事,其极则天下受其危而国家受其菑。
故一小人之进,若未甚害也。
及其久也,呼俦引类,根据朝廷,交通宫闱,劫制人主。
然则当正邪交攻,欲定未定之前,而进皇极大中之说者,陛下其可不察其说之所以然哉?
今君子少而小人多矣,自甲辰改纪以来,臣汉弼死,臣范死,臣元杰死,今臣大宗、臣应起又死矣。
臣性传去,臣泌去,臣斯得去,臣琰去,臣昴英去,臣万里去,臣公许去,臣韶去,臣似去,臣瀹去,臣霖去,臣潜去,今臣汝腾、臣伯玉、臣钺又将去矣。
君子之势,落落如晨星晓月之孤,又借皇极大中之说为邪党游说之地,则君子尽去而陛下之国空矣。
国空无人,则陛下孤立于其上矣。
陛下其亦省察于此乎?
省察之道无他,在致谨于用人之际而已。
继自今立政用人,有若清臣、温伯、孟宗等辈,其勿徇偏见,勿惑人言而为其所怵,则天下大势决不如元祐之变绍圣也。
有若洵武、遹、益、蔡京辈,其勿摇异说,勿顾身祸而为其所惑,则天下大势决不如元符之变宣靖也。
又有若何澹、京镗、刘德秀、胡纮等辈,勿听怪论,勿怵私情而为其所卖,则天下大势决不如庆元之变开禧也。
谨之未择之前,遏之未来之顷,彼皇极大中之说将日销月铄,而国是定于一矣。
惟陛下留神。
论君子小人聚散劄子 南宋 · 牟子才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六、《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五八、《文章辨体汇选》卷一七五、《古文渊鉴》卷六四、《宋元学案补遗》卷八○、九六、九七、《南宋文范》卷二五、光绪《资州志》卷二三、《宋代蜀文辑存》卷八八
臣待罪著庭,凡七阅月,一无补报。
比因水灾,冒羾愚虑,陛下宽贷,不赐诛夷,在愚臣已深感幸。
兹当轮对,荐渎宸严。
臣闻国于天地,所恃以立者,人才耳。
然人才之在天下,有贤有否,有聚有散。
贤而聚邪,则精神之运动,心术之流行,皆足以福天下;
不幸而散,则世道之所关,非国家之福也。
不贤而聚耶,则妖孽之薰蒸,刻薄之流注,皆足以祸天下;
幸而散,则人情之所喜,亦国家之福也。
然则君子之聚,乃所以为小人之散;
而君子之散,又复为小人之聚。
一聚一散,相为循环,此正天运阖辟之枢,世数屈伸之候,国祚修短之端,生民休戚之限,世道隆污之几。
一息少有间焉,则小往而大来,阳消而阴长。
有天下者不可不鉴也。
我国家五星聚奎,实主文治,列圣相承,惟以收揽人才为第一事。
虽《棫朴》之能官人,《卷阿》之用吉士,不是过也。
咸平景德之间,浑然不见其际,所谓人才之太极,政事之太和也。
天圣以来,王曾、吕夷简相,君子尝一聚矣,未几而散于景祐百官之一图,又散于庆历圣德之一诗,又散于王拱辰打就之一网。
天圣以来之人才,散于忠邪之相激。
然其害止于散而已。
神宗初年富弼复相,至和嘉祐之君子未至于散也。
熙宁之邪说一进,而先朝之大臣最先散,未几而议新法不合者尽散,未几而条例司之贤者亦散。
是熙、丰之人才,散于法令之变更也。
然其害止于散而已。
元祐初司马光相,吕公著、文彦博相继辅政,君子又聚矣。
品流太分,事故反覆,滥觞于吏额之小争,浸淫于调停之初议,滔天于策题之分辨,而君子之党尽散。
极而至于朝堂之榜,党碑之镌,躏藉忠贤,草菅之不若。
是元祐之人才,散于别白之太过。
其为祸盖不止于散也。
建中靖国初,起范纯仁,相韩忠彦,君子又聚矣。
天下方以快活差除为喜,而曾布、温益志在朋奸,置政事局,而轻元祐,重元符,进《爱助图》,而左轼、辙,右京、卞。
意向一偏,而君子遂尽去,而元符上书人一皆以邪目之。
是建靖之人才,散于中非中而靖非靖,其为祸盖不止于散也。
中兴以来,张浚、赵鼎为相,君子又聚矣。
未几,秦桧当国,力主和议,一时谠论如胡铨等三十二人,不肯附丽如李纲等八十馀人,率皆摈弃,或死于囹圄,或死于贬所,或流落于魑魅之区,累赦不移,或栖迟于林泉之下,屏逐不出。
绍兴之人才,散于多主战而少主和,其为祸又不止于散也。
庆元初赵汝愚相,凡一时知名之士,朝除暮拜,略已无遗。
奸憸小人相与侧目而戚,怨恨之馀,亟引非类,居台评,于是汝愚引用之人以次而去,大者贬窜,小者斥退,而举幡六士屏窜,朋党之禁愈严,士大夫之祸愈酷。
庆元之人才,散于嫉专门而禁道学,其为祸又不止于散也。
臣尝通考国朝之人才,大抵屡散,有散之大者,散之小者;
有散之缓者,散之速者;
有散之遽者,散之极者。
始而君子攻小人,其变也君子攻君子,甚至于君子而力引于小人。
始而小人攻君子,其变也小人攻小人,甚至于小人而阳附于君子。
推移不一,偾起相寻。
然要其极,亦不过散而聚,聚而散耳。
阅汗青而慨叹,抚往事以兴嗟。
今日正当君子大聚散之,其可不先几微而逆致其防哉。
陛下即位几三十年,君子之类凡三聚而三散矣。
端平亲政,一聚散也。
甲辰改纪,二聚散也。
丁未更化,三聚散也。
今日二相并建,公道复明,加壁招旌,翕若少聚矣。
然方刚忠鲠者淹之外服,魁垒卓杰者屈之家食,抱负耿介者多郁沈,操守端靖者罕拔擢,或者犹以为未聚也。
来者不合而旋去,居者靡固而易摇,落如晨星,索如霜叶,则又几于散矣。
夫聚之常觉其难,散之常觉其易,何也?
君子不为富贵所掀,则去就轻。
去就轻,则知醴酒不设,楚人市钳之几,必先几而去矣。
然不知其初费几召节也。
君子不为利欲所迷,则出处定。
出处定,则知刳胎毁卵,凤凰不来之意,必以兆而行矣。
然不知其初费几纶诏也。
此聚之所以难而散之所以易也。
君子敢言,以抗小人之锋,虽有大艰难,不复计其身之济否也。
虽有大机阱,不复计其身之利害也。
君子敢为,以摧小人之锐,虽有大祸患,不暇顾其身之死生也。
虽有大谗毁,不暇顾其身之合否也。
此聚之所以难而散之所以易也。
然其聚也常以君相好贤之笃,其散也常以党人娼疾之深。
其聚也常以至诚乐与之实,其散也常以疑惎不容之过。
其聚也常以气类汲引之公,其散也常以意向异同之别。
其聚也以尊敬之积,其散也以厌薄之形。
其聚也以培植之加,其散也以摧抑之遽。
其聚也以去邪远佞,其散也以崇雠丑正。
其聚也以户庭坦夷,其散也以城府深阻。
其聚也以朝廷清明,其散也以流品淆杂。
其聚也以公,其散也以私。
其聚也以义,其散也以利。
聚散之权,常寄于若有若无之中,而聚散之机,常决于且信且疑之际。
故群凶窥观,时或小瞢,弩羽叠至,散之几也。
徒中倒戈,自相击触,一彼一此,散之几也。
论事如争,意向小异,衅隙渐生,散之几也。
表正曝邪,鼓虚成实,撼摇其居,设局张阱,柔声宛舌,射影中伤,散之几也。
寓意歌诗,更相贤圣,自取议讥,散之几也。
招纳党人,平治旧怨,兼用正邪,散之几也。
显争力抵,激动忿心,陡分利害,散之几也。
操舟共济,实左虚右,轻重不伦,散之几也。
顾怀私恩,妄谈彼善,潜疑人心,散之几也。
此十几者,其造端甚微,其为祸实大。
月晕而风,础汗而雨,事有其兆,识者隐忧。
且小人失职在外,摇毒含虿,其奸足以荧惑主听,其辨足以煽摇人心,其机权智术足以怵中立之人,其钱财气力足以张异议之势。
彼见朝廷举动少有睽违,即萌睥睨之心。
󲦤绅议论稍有系吝,即开姗笑之口。
天时不顺,则幸灾而乐祸;
国本未定,即乘间而抵巇。
苟得一隙,即伺隙以肆其奸;
苟得一机,即缘机以逞其志。
今日谓某贤,必当逐去;
明日谓某奸,且将召用。
讹撼靡已,朋类实繁。
又有君子之似者,心怀卵翼之恩,进则不能旅于君子,退则耻为伍于小人。
于是立为狡狯闪铄之论,以洗其附丽之迹。
言虽若公,意则有为。
若是者,如言八关五鬼之类耳。
其操心用意,虽鬼神莫窥其际。
使此说得行,则为毒也忿戾而不可解。
亦有小人之靡者,心怀汲引之恩,进则不类于君子,退则无间于小人。
于是立为诞荒卑謟之论,以晦其苟合之迹。
言虽可玩,意则难量。
若是者,亦犹三变两来之类耳。
其处心积虑,虽公输莫谕其巧。
使其说得售,则为害也阴沈而不可药。
邪气日盛,元气日微,此聚之所以不可常,而其势必至于散。
彼岂不知聚而为解,散而为屯,聚而为泰,散而为否?
然不能不散者,上无以保之,下无以安之,则散亦势之常也。
臣愚欲乞陛下圣心豁然,察君子体国之忠诚,亮君子救时之实意,勿以好名疑之,勿以讦直恶之,勿以迂疏弃之,保全爱护,使是非由此而定,邪正由此而别,公论由此而明,私情由此而熄,朋党由此而消,国是由此而凝,天命由此而迓续,主势由此而不孤,相业由此而光大,则用儒之效,礴际于两间,流行于四海,昭彰于万世,岂不为邦家之荣,生灵之福哉!
不然,君子一散,其祸殆未知所终也。
臣私忧过计,惧君子之不能久安也,历数我朝聚散之故实,参以今日聚散之危机,为陛下献。
《诗》曰:「予其惩而毖后患」。
惟陛下深念之。
臣不胜拳拳。
乞斥好名之说以开言路疏 南宋 · 牟子才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三、《历代名臣奏议》卷六二、《宋史》卷四一一《牟子才传》、《宋代蜀文辑存》卷八六
臣往岁尝以狂瞽之言告于陛下,同时诸臣亦皆自靖自献,罔有回隐。
凡皆嫠不恤纬,拳拳爱君,初无他肠也。
而当时言者周坦、陈垓诸人从而媒孽排摈之,所不在网中者,惟臣与徐霖、留梦炎三人而已。
今天启宸衷,黜奸屏邪,于是流落摈远者一旦悉加收召,然后知陛下好贤,一念本自清明,未尝以前日浮云之翳为太空之累也。
然臣在草野,得之传闻,往往谓权倖之臣专以好名一说陷害君子,殊不知人臣直道事君,以言为献,亦欲在上者采纳而见之施行,使膏泽下于民,而名岂其所好哉。
夫使好名而无祸,犹可也;
而言及乘舆,尚多优假,事关廊庙,忿怒斯形,大则窜斥,小则抑压,初亦何利,而敢于触拂之,以求所谓名者耶?
藉使果有好名之心,彼既惟名之好,则凡世之所谓不可好者,未必甘心好之。
是好名之说适足以彰君子之实,枋国者亦何苦以此名雠之耶。
自昔权臣当国,残害善良,率有指名。
秦桧之在绍兴,则立为道学之名;
韩侘胄之在庆元,则立为伪学之名。
见士大夫稍脩洁,稍有操守,辄以此名阱之,以好脩为害,以好学为过,相与讥诮以疑其进,窥议以摇其居。
于是贤士惴慄,中材解体,相与潜深伏奥,以避此名。
而异时乱朝廷,坏国家,乃顽钝无耻之辈,其得失槩可知已。
欧阳脩曰:「欲空人之国者,必进朋党之说」。
夫为好名之论者,何以异此?
臣愿陛下鉴烛此心,推原其弊,使好名之说不得复陈于陛下之前,则善类获安,宗社幸甚。
上火灾封事 南宋 · 牟子才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七、《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一二、《宋史》卷四一一《牟子才传》、《宋代蜀文辑存》卷九一
臣伏睹近降诏书,以郁攸挻灾,令中外臣僚并许实封,直言阙失,毋有所隐者。
臣日者经席再启,猥以独班,获升缉熙。
尝推明《复》卦大义,仰致圣德修省之助。
复于贴黄略述火灾之由而未备也。
方将欲有所言,而陛下罪己求言之诏已下,其忍吐而复茹,不告陛下乎?
臣顷所上水疏有曰:「九郡之水非远也,若以远而忽之,则所谓远者将突然陛下之前矣」。
臣非好为危言以恐陛下,盖欲陛下知所警惧,化灾异而为休祥也。
然下诏方尔,而拨田赐额之事已喧阗于新寺矣。
遣使方尔,而内燕排当之事已迭举于宫闱矣。
夫灾异如此,而陛下忍玩之,是乐忧也,是恝然于吾民也。
岂陛下以其远而不足以动吾心耶?
夫远而九郡,近而京畿,均陛下之民也。
伤居尔体,痛在朕躬,均陛下之体也。
而皆弃置不问,天于是始移其所谓水者,而震之以火焉。
移其所自远者,而警之于近焉。
四明之火方盛大,而绍兴之火已袭之。
至日之火方信宿,而御街之火又继之。
自是而后,盖无夕而不火矣。
或曰:涂撤不先,绠缶不具,水潦不畜,火道不表,正徒不储,是以火不可救。
或又曰:宰执、尹、漕、殿步帅之意,欲先救龙翔、救邸第,而后救民居,是以火不可救。
是则然矣。
是徒知以火政为解,而不知所以致此者,固有出于火政之外也。
然则所以致此者何事乎?
臣前所谓启私谒,溺近习,崇土木,庇小人,失人心者是也。
使陛下当是时以臣言为然,稍知悔悟警惧,举此五者洗而清之,岂不能变灾为祥,易祸为福耶?
愚臣言之于前,陛下玩之于后,而近又加甚焉,此回禄之灾所以迭发于京师众大之区,使陛下目此钜异而痛加修省也。
愚臣至是,安敢缄嘿取容,不为陛下复举崇、观、政、宣之證而铺陈之乎?
且私谒之启,莫御笔为甚也。
李纲,去陈瓘,斥唐庚,斥吕颐浩,政、宣间之御笔也。
今缴驳贵近者夺琐闼之权,疏排大奸者夺宰旅之职,顾劾御史者夺都曹之阶,为王留行者夺司谏之任,以若所为,不政宣乎?
臣观私谒之害,其初盖出于手滑,手滑不已,而近日所为又加于前,是玩天灾也。
玩天灾者,天必怒而降之祸焉,此火之所由作也。
近习之溺,惟阉寺为甚。
王黼、童贯阴怀异志,摇撼国本;
梁师成、朱勔阴贼于内,结怨于外,此宣和之近习也。
今表里衷私,造谋诡秘,广开营缮,以启侈心,甚至与贼隶为窟穴,以抗台谏之衡;
富民为道地,以为直臣之阱,多张罗网,如罩飞虫;
广布腹心,有同鬼蜮。
所为若此,不宣和乎?
臣观近习之害,其初不过顺适上意而已。
顺适不已,而近者所为又过于前,是玩天变也。
玩天变者,天必怒而降之祸焉,此火之所以作也。
土木者,乱之本也。
建延福,建和阳,建宝录,建保和,此政和三年事也。
袭庆之架造未辍,而中兴观之工役又新;
延祥之涂塈未竟,而西太乙之工役复起。
墓木之斫伐可禁也,不惟不能禁,而主萃者又与已去之奸雄互争,几失国家之体。
邸第之包占可禁也,不惟不能禁,而度地者又预指某户民屋之当撤,几动小民之心。
所为如此,不政和乎?
臣观土木之害,其初起于祗神示崇祀事而已。
为之不已,而近者所为又过于前,是玩天变也。
玩天变者,天必怒而降之祸焉,此火之所以作也。
小人者,公议之仇也。
蔡攸一小人耳,信之庇之;
郑居中一戚属耳,用之保之,大观二年事也。
谏长为君子所仇,则委曲保护,以全其归;
御史与善类为敌,则尊奖扶持,以张其气。
棋枰一动,全局危摇,谁之过欤?
刘安世,元祐谏官也。
杨畏之反覆,至于累疏。
今不能亟劾而授人以樽,宁不反害?
孔文仲,清江人也,劾程颐而旋悔,至于欧血。
今劾其人而袭其位,能无泚颡?
所为若此,不大观乎?
臣观小人之害,其初不过仇视公议而已。
仇视不已,而近者所仇又过于前,是玩天变也。
玩天变者,天必怒而降之祸焉,此火之所以作也。
人心之失,祸乱之源也。
钱宝为轻,钞法日坏,花石为扰,和买倍增,此崇观间事也。
今铜镪之弊在泄漏,在钚销,源日益耗而民悴。
楮券之弊在伪造,在增印,直日益下而民穷。
水毁之乡,检放不实;
中熟之郡,和籴已兴。
告讦献田,广行包占,虽深山穷谷亦为之扰。
望青采斫,驱抑搬移,严霜飞雪曾不之恤。
所为如此,不崇观乎?
臣观人心之失,其初不过夺民之利而已。
夺之不已,而近日所为又甚于前,是逆天也。
逆天者,天必降之祸焉。
此火之所以作也。
夫启私谒,溺近习,崇土木,庇小人,失人心,是五者,若无与于天灾也。
而一失而为九郡之水,再失而为京城之火,捷如影响,甚可畏也。
陛下于此时,亦知所鉴乎?
私谒之不禁,已激而为水火之灾。
陛下知戒天灾,则当痛自惩艾曰:「今而后不复乘快乘怒矣」。
遇有当行,则与二三大臣开诚布公,审订熟议,然后形之奎画
如此则天知陛下之心,必能为陛下弭未来之灾矣。
今火后所行,乃大不然。
内批以今日廷绅气习浇荡,文辞浮浅为可厌,其说是矣。
缔观圣意,大率欲使群臣缄口缩舌,噤无一言而后已。
以先朝诸老文气和平,旨趣简切为可法,其说当矣。
然详观圣意,不过使群臣宛转唯阿,不为矫激而后已。
导谀习谄,则其谄熏灼宇宙。
今又浚开其源,使之益谄,则其谄兹甚。
是御笔之私犹前日也。
以此回天,天可回乎?
是之谓笔眚。
近习之不防,已激而为水火之灾。
陛下知天戒,则当痛自切责曰:「今而后不以左右近习为耳目矣」。
遇有役使,但令达章奏,备扫除,以供禁中之役,而不任之以事。
如此,则天知陛下之心,必能为陛下弭未然之变。
今火后所为,乃大不然。
渔猎猥琐之讼,则传宣内旨,以激不平之怒;
罗络微细之事,则张大声势,以贾屈抑之怨。
盘据深久者,窟倖门而不止;
表里奸蠹者,梯媚道以自通。
铺张地图,意气挥霍;
叱咤祸福,人谁敢违?
近习之恣横犹前日也。
以此回天,天可回乎?
是之谓人殃。
土木之不禁,已激而为水火之灾。
陛下遇灾而惧,则当痛自惩戒曰:「今而后不复从事于营缮矣」。
遇有补葺关于宗社而不得免者,如《春秋》书城筑之类,则当斟酌国力,相度事宜,不得已而后为之,役皆书时。
如此,则天知陛下之心,必能为陛下弭方来之变。
今火后所行,乃大不然。
开拓天街,疏通火巷,意非不美,而细民驩言,则曰此为龙翔增筑设也。
开浚渠沟,储积涂潦,虑非不远,而市井窃议,则曰此为邸第堤防计也。
骊山作徒,昭应斤斧,驾言暂止,其势方张。
是土木之害犹前日也。
以此回天,天可回乎?
是谓木妖。
小人之庇护,已激而为水火之灾。
陛下以天灾为可惧,则当痛自改悔曰:「今而后不复庇护小人矣」。
凡有仁贤可信,则当垂情任用,笃意搜扬,不可混以憸壬。
如此,则天知陛下之心,必能为陛下消他日之异。
今火后所行,乃大不然。
阳迁阴夺,以成小人难拔之形;
倏召旋阻,以疑诸贤欲来之志。
已去之臣,留者累六七疏,以全恩礼,不知能如范纯仁苏辙虞允文陈俊卿之谆笃乎?
未去之奸,言者连十许章,以排奸恶,不知能如欧阳脩移书责高若讷县令陈并上疏言董敦逸、郭知章之切至乎?
好人之所恶,恶人之所好,是否泰易位,邪正倒植。
则疑君子而庇小人,犹前日也。
以此回天,天可回乎?
是之谓人孽。
人心之不回,已激而为水火之灾。
陛下以天变为可畏,则当痛自脩省曰:「今而后不复以小民为草芥矣」。
遇有当恤者,恻隐以达其仁,哀矜以孚其惠,不可蹙夺其生理。
如此,则天知陛下之心,必能为陛下除他日之沴矣。
今火后所行,乃大不然。
会价低垂,至为民病也。
今虽有称提之令,而不能宽商税以召和气。
铜镪日荒,至为民害也。
今虽严鉟销之禁,而不能平物价以救目前。
虽有内帑见缗之赐,而散予多不均,何以慰嗷嗷鸿雁,归栖无所之民?
虽有诸库支犒之赏,而俵散犹未遍,何以慰焦头烂额,并日宣劳之人?
下至木个,百姓所赖以蔽风雪、作生计者也,而邸第之豪哗然占夺,市井之人不敢争。
残庐破屋,百姓所赖以幸朝夕、活冻饿者也,而指挥之严,遽欲毁拆,无告之民何所诉?
则人心皇皇,犹前日也。
以此回天,天可回乎?
此之谓政癖。
夫九郡之水,天以是警陛下,是陛下脩省之一机也。
陛下玩之不已,固已激而为前日之灾燔。
御街之火,天复以是警陛下,是又陛下修省之机也。
陛下若又玩之,则将激而为其他之变异矣。
天岂可玩,变岂可常哉!
且臣究观往牒,殆为火德将败之證。
臣请痛哭,为陛下终言之。
商丘之地,唐自阏伯商伯相土以来,实主大辰,而祀大火。
我宋受命,兴于商丘,气运相因,实感炎德。
太祖建号,高宗中兴,应天顺人,皆在于此。
故火德兴王,则火潜伏而处晦
火德衰败,则火滥炎而并起。
昔晋士弱谓商人阅其祸败之衅,常始于火。
然则火之为象,其有关于国家运祚之兴亡明矣。
今一见而为辛卯之灾,再见而为丁酉之灾,三见而为今日之灾,况一夕而至于三数见乎?
楚灭陈之岁,晋史赵曰:「,颛帝之族也,岁在贲火,是以卒灭。
今在析木之津,犹将复由」。
明年陈灾,郑裨灶曰:「,水属也。
火,水妃也,以五成。
岁五及贲火而后陈卒亡」。
夫陈,大皞之墟也,火属也。
宣和之水与崇宁之火稠见叠作,是火王中微,既激而为靖康之变;
今夏之水与今之火前后相袭,是火德浸衰,岂不激将来之变乎?
此臣所为惧也。
陛下傥见以宗庙社稷为念,大加悔悟,毋谓上天为至远,而必求有以感格之,毋以五事为无相关,而必求有以平和之,使崇、观、政、宣不佳之政消靡无馀,而又上念国嗣未立,下思奸邪窥觇,举臣前后之疏及诸臣之疏,深省亟悟,早正皇储,以系天下之心,则犹可挽回。
况资善落成,已近龙楼问安之地;
教谕遴选,已得范冲、朱震之流,举而施行,亦无难事。
惟望陛下深入睿思,亟于明年改元,讲行此礼,使匕鬯主乎宗社,羽翼横于四海,问寝问膳,蔼然有文王世子孝仁礼义之风,则天人相与,宋室其兴,又何卒灭乎?
岂如史赵、裨灶之所谓乎?
臣言至此,血泪俱尽。
惟陛下念之,以开我宋宝祐亿万年无疆之休。
论事劄子第二 南宋 · 曹彦约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六○、《昌谷集》卷一三
某窃惟自古用兵,所以教之饬之,无所不至,究其所归,亦惟曰整暇而已。
惟整也,然后可以行吊民之志;
惟暇也,然后可以行伐罪之威。
盖自古用兵,以市不易肆为美谈。
虽绝域遐方,犹是赤子,而况中原之民,祖宗德泽之所及?
以其思我王化,困彼虐政,于是拯而救之,使还旧观。
然则杀一遗黎,谓之不辜;
取一布帛,谓之不义。
颇闻近日军中子弟,有剽掠于道路者。
以类而推,不能无疑。
设使所获城邑以巷战为名,妄有屠戮,以辎重为名,妄有掊敛,正恐中原之民自为敌国,无向风迎降之事矣。
故曰惟整也,然后可以行吊民之志。
今敌之所恃者骑也,吾之所恃者步也。
骑以畜,步以人。
人可以意得,畜不可以情化。
故先登陷阵,忍死血战,骑不如步,事理明甚。
靖康建炎以后,本朝与金人相水火,无虑百战。
其间败多胜少,皆是望风奔溃,使敌得以乘我。
其敢战交锋,则未有不取胜者。
以事考之,则明州城下与夫顺昌和尚原、采石等数处而已。
虽有乌获之力,巨毋霸之躯,见人而走,果何所用?
故曰惟暇也,然后可以行伐罪之威。
既不能整,又不能暇,平居坐食已有心腹之忧,况欲使之吊民伐罪乎?
比年朝廷知债帅之弊,稍稍出意用人,不为憸人近习所卖,可谓甚盛。
然此可以责其不刻剥耳。
一卒当诛,上章待罪,得旨放免,乃始自安。
孙武教吴宫之才,不肯为今日用矣。
方圆曲直之意,尚未通晓,应卒遇变,宁有长技?
武侯八阵之法,不可用于今日矣。
今事在目前,不可辽缓。
望因近日小衄之后,俾诸将各议整暇之法,条具御兵教阵利害,如王襄敏之于熙河,使之各尽所见。
果其严于用罚,明于用赏,不姑息,不苟简,教战有规绳,待敌有方略,择其长而用之,更与敷奏,免从中御,亦缓急之一说也。
丈亭馆 宋 · 葛天民
七言绝句 押尤韵
青山历历映江流,半是明州越州
亭下寒潮亭上客,不知来往几时休宋罗浚宝庆四明志》卷一六)
阳德民亭。次权吉昌诗韵 其五 明 · 徐居正
七言律诗 押庚韵 出处:四佳诗集卷之五○第五
形骸放浪自生平,痛饮狂歌拟四明
醉认眼花空落井,愁看鬓雪欲添茎。
青蛾皓齿佳人会,锦缆牙樯胜日横。
南国繁华应第一,还惭落魄污时名。
它山堰 宋 · 应煟
七言绝句 押灰韵
十里犹闻震地雷,海神惊惧勒潮回。
游人只爱山川好,一饱因谁惠得来(《四明它山水利备览》卷下)
贺蔡芳源判镇为道士 宋末元初 · 谢枋得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一五、《叠山集》卷一○
共审洁身污世,寄迹黄冠。
满目氛埃,儒术不胜其拘贱;
游神清静,道家尚可以逍遥。
隐然千古之逸民,或是四明之狂客。
切以安期志大,岂愿学于神仙;
庄子才高,何空谈于道德。
聊以避秦梁之俗,不忍闻楚汉之争。
因思前哲微言,亦羡后天不老
秋夜发幽人之叹,欲鍊形魂;
凯风取王子之词,必存神气。
果知此意,宁有几人?
共惟某官光风洒落之襟怀,白日清明之志操。
濂溪而下,考亭而上,遍参诸老之书;
西山之节,久轩之忠,自得一家之学。
未展平治脩齐之蕴,肯为清虚恬淡之游。
静观世变之推迁,忍见人生之辛苦。
皇帝王伯之道,一降如今;
衣冠礼乐之区,大变至此。
惟圣贤乃能避世,惟明哲可以保身。
不嫌茅宇之凄凉,转为道观;
何必玉隆之严邃,乃寄仙家。
上界喜闻蔡真人之词,新宫不让山元卿之笔。
庐山泉石,再期脩静之留;
华岳烟霞,幸有希夷之隐。
而恐闻十行之丹诏,终将拥一朵之红云。
某欲访松花,共寻瑶草。
青牛何往,常占紫气于函关
白鹤高飞,或听玉笙于碧落。
游它山 宋 · 应枢
七言律诗 押庚韵
登陆由来说四明,它山胜地久驰名。
龙眠巨堰两崖下,鳄吼奔流一水清。
瑶阁钟鸣群动息,金轮鼓奏百旦惊。
后来水政谁研究,肯与云涛更主盟宋魏岘四明它山水利备览》卷下)
蔡文节公子孙免差科书1278年 宋末元初 · 谢枋得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一四、《叠山集》卷五、《南宋文范》卷三五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建阳区
某等辄有愚虑之一得,仰裨教道之万分。
切惟贤者不得见,得见其象者可以崇之矣;
古之人不得见,得见其似者可以续之矣。
范文正公严州,求严子陵之后而免租税奉祠事者四家;
黄子耕台州,求谢上蔡之后给以田宅者数人;
余景瞻南剑,求杨龟山之后赐以室庐,养以廪稍者十馀口。
皆明时士大夫盛德事也。
故家遗俗之昌微,岂特与郡政有相关者,斯文之兴丧、世道之污隆,君子亦相觇之。
伏见先贤西山先生蔡文节公学贯天人,道高百世,师事朱文公最久,文公敬之无以异于二程之尊康节也。
庆元学禁五十九人,惟文节受祸最惨,子孙最多贤,人以为天道可信。
子节斋、九峰二先生守父训,明师道,以德行文学为东南师表;
厥孙觉轩以立言垂不圬;
久轩先生文肃公精忠大节,尊主庇民,使文公之道愈信于天下。
士大夫能读文公书者多矣,未有一门三世,力扶道脉如蔡氏者。
家传清白,恒产本不多,其曾孙蔡某、某、某自至元十三年归附后,遭贪酷转运破其家,又夺其田,逃难江西
近方还里,田为横民冒佃者半,荒莱无人耕垦者半,路官拨入马站户,家有一物直钱,则鬻以养马,今则无可鬻者矣,皆为困穷民。
乡人之善者、大夫之贤者见之,莫不流涕。
范文正之免租,黄子耕之给田宅,余景瞻之赐室庐廪稍,不可望于今人矣。
切见文公门人能扶植道脉,如刘文简公、黄文肃公之家,皆蒙宣慰使荐举,省府褒表,应有田产并免差科,其已站户而破产者,并与分简出站,与儒户一例优恤。
蔡文节公一门三世,尊信师道,有功名教,尤在诸贤之右。
特以孙孤弱寒窭,不为当路达官贵人所知,不得与刘文简、黄文肃两家同沾清朝仁厚之泽,岂非明世一阙事乎?
况蔡某等已系试中儒人,必蒙优恤。
某等切闻师诲,见义必为,庸敢合辞鸣号于大夫君子之前。
欲望台慈备词申呈建宁路总管府福建道尚书省府,乞赐指挥,劄下建宁路建阳县,将蔡文节公家子孙充为站户而产去税存者,特与分简出站,照文公门人子孙及儒户体例,除地税、商税外,并免一应差科。
于以扶持名教,兴起人心,有关于三极之道甚大,岂特儒家有所劝奖,知所趋向而已哉!
主张纲维,是在师道,干冒师尊,下情不胜俯伏俟命之至。
亲邻之法判 宋 · 胡颖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一九、《名公书判清明集》卷九
照得所在百姓多不晓亲邻之法,往往以为亲自亲,邻自邻。
执亲之说者,则凡是同关典卖之业,不问有邻无邻,皆欲收赎;
执邻之说者,则凡是南北东西之邻,不问有亲无亲,亦欲取赎。
殊不知在法所谓应问所亲邻者,止是问本宗有服纪亲之有邻至者。
如有亲而无邻,与有邻而无亲,皆不在问限。
见于庆元重修田令,与嘉定十三年刑部颁降条册,照然可考也。
今谭亨所欲执赎堂弟出典之田,既是有亲无邻,则是于法有碍,合照佥厅所拟行。
七月廿九日叶润臣招同晁星眉汪仲穆朱伯韩王霞举杨汀鹭李子衡王伯厚先生生日分韵得得字丁巳 清 · 何绍基
 押词韵第十七部 出处:东洲草堂诗钞卷十九
有宋祥开星聚奎,吾乡元公图太极。
程张接武各深造,至朱陆吕鼎足立。
厚斋师法兼三家,博综群言根矩植。
学期有用异浮藻,敢以词科相贬抑。
疏词侃侃折㝱炎,钜眼棱棱识信国
君不见,四明学术东南开,本自深宁树堂阈。
果斋东发互唇齿,梅涧剡源勤羽翼。
绵延文献有端绪,直到谢山弥健特。
梨洲学案补宋元,先公阐幽真有力。
门下明经雘轩叟,助我蒐稽付丹墨(详余所刻《宋元学案·叙例》中。)
我于遗书读未遍,困学源流颇窥测。
垂老休辞炳烛光,德容来拜端居色。
难得诗家叶舍人,介雅招朋见矜式。
秋堂彝鼎古香多,两觚敬釂先生(余因事先去,主人釂以两大白。)
先生有弟同日生,亦起词科膺学职。
无端动我脊令感,老泪阑干收不得(先弟子毅与余挛生,别去十九年矣。)
石运判李运判黄提举之功1235年 南宋 · 崔与之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八○、《崔清献公集》卷三 创作地点:广东省广州市
照对摧锋军兵曾忠等因在惠州出戍生变,辄犯广州城壁,俄而遁去,径入肇庆府,横行于怀集四会开建之郊,本司节次调遣韶州驻劄摧锋军统制毗富道、湖南飞虎军统制苏洪飞,沿江制司统制陈万,各领所部官军前去,逐处把截。
又遣广州水军、澉浦、定海水军控扼肇庆一带江面。
缘诸项军马分投调遣,道途隔蓦,馈运孔难,遂移牒转运司,任责应副山前军食,无令缺误。
朝议大夫运判石孝淳以国事为念,多方措置,犹虑储粮有限,差人于惠、连、韶、封等州增籴,预为乏缺之防,分委属官充随军督运,仍择有精力者分充水陆受给官,区处皆有成画。
石运判任满,朝散大夫运判李华继之。
正当山前诸军会合,贼徒穷迫之时,自怀集开建而上,系与湖南广西接境,无非山径险峻去处,皆系是陆运。
李运判悉照前官元措置施行,加以程督严明,夫运齐集,是致军饷宽馀。
某昨以经略使兼知广州,广乃乡郡,为南州重地,事物浩穰,讼牒丛夥,凡所裁决,宁无妨嫌?
而况年老且病,军务冗扰,日不暇给,所有郡事,委无心力可以应酬,遂牒朝请大夫、提举常平黄𡷫时暂兼知广州,用以分劳。
其忠心体国,相视如一家,检抳吏奸,脩明军政,郡纲整饰,里外肃清。
是时军期正繁,费用百出,而帅司财计枵虚,𡷫乃那拨盐司桩积见钱五万贯以济军用,急缺支遣,王事所关,略无留吝。
凡此者皆孝淳、华、𡷫协力共济之功,遂藉此以集事,须至申闻者。
照得叛卒曾忠等昨自惠阳倡乱,径趋广城,正欲掩我不备,当来若非统领熊乔星驰前来告变,则仓卒何以禦之。
贼在城北就日门外劄泊,门里即是摧锋寨,特一门之隔耳。
人心忧危,恐生他变,在本寨弹压,仍护北门,区处有方,关防甚密。
伺其出入,察其情伪,预为之防。
是时军气颇骄,閒有与人争竞,或出言狂悖者,即戮以警之,军情贴然。
潜销内应,以禦外侮,此则乔之功也。
某窃谓熊乔身为主将,而盗发所部,其罪固不可逃,盗发而能禦盗,其功亦不可掩,并乞照会。
某申禀。
重刻古尊宿语录序咸淳三年三月 南宋 · 释大观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三五
过去如是如是,见在如是如是,未来如是如是。
幸自可怜生,无端黄面老汉拈花瞬目,金色头陀忍俊脱颐,不觉漏泄。
一人传虚,万人传实,何时而已哉?
人根有利钝,故机语有开歛,针砭药饵,膏肓顿起,纵横展拓,太虚不痕。
虽古人用过,时无古今,死路活行,死棋活著,观照激发,如龙得水。
故曰:言语载道之器,虽佛祖不得而废也。
七佛偈及西天此土三十三传,枝出派列,莫知其几。
授受證据,洎夫抑扬示诲,见于传灯,而多有载不尽者,往往散落。
异时有颐藏主者,旁蒐广采,仅得南泉而下二十二家示众机语。
厥后又得云门、真净、佛眼、佛照等数家,总曰《古尊宿语》。
非止乎此也,据其所搜采而言耳。
夫古人得亲故用亲行到,故说到其所说者,如国家兵器不得已而用之,从上为人只贵眼正,是岂末流刻楮画花,雕蚶镂蛤瞎学者眼,所可同日语?
觉心居士出善女伦,秉烈丈夫志操,不为富贵所障,世相所縻,著净名衣,坐空生室,安住正受,动静提撕,是孰使之然哉?
谓颐所编《古尊宿语》刊于闽中,而板亦漫矣,两浙林得之惟艰,勇捐己资,锓梓流通,命禅衲精校,重楷不鄙索序。
噫,亦漫矣。
昔月上女抗舍利弗,发明大涅槃,庵提遮对曼殊室,利不生生不死死义。
达磨来震旦,以后其间,善女等伦,横机诸大老,发明向上者多矣。
近世秦国计氏与夫空室道人,皆以钟鼎家世,而为般若眷属。
今觉心则发挥古宿机语,以遗佛种,无二无二分,无别无断故。
觉心魏氏,绍兴丞相文节公孙,余文昌之室。
先茔住林庵,虚席命慈林解无言者摄解,催请主庵人觉心,著语云:庵主只在庵中,为甚么不见,道有又无,道无却有,又不近,又不远。
举头鹞子过新罗,参得著吃碗面。
馀偈语多有皆不计较而得,则日用中无非禅悦法喜之乐矣。
并见于此。
时圣宋咸淳丁卯春清明日,江浙等处明州府阿育王广利禅寺住持沙门物初大观序。
按:《古宿尊语录》卷首,上海古籍出版社一九九一年影印明径山藏本。
申山前事宜并牒彭提刑节制诸军随宜调遣就行督捕事端平二年五月初二日 南宋 · 崔与之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八一、《崔清献公集》卷三 创作地点:广东省广州市
端明殿学士大中大夫广东经略安抚使、兼知广州崔某。
照对本司据节次探报申,叛贼自四月十四日以后,只在怀庆县管下石疆埸劄泊,十九日起离,二十二日至大梁村,系封州开建县界,并是山径险峻去处,未有向望。
近准省劄降下黄榜:「如能悔过自新,收纳器械,束身自首,依旧军分收管」。
本司遣军兵谢兴赍黄榜录本先入贼巢告谕。
今据谢兴回司缴到曾忠等遵禀状,称不愿再隶第二将兵籍,欲移往别州住劄。
即是贼徒终怀疑心,未易柔服,徒以受招为名,而不遵黄榜指挥,且有难从之请,往返迁延,恐为所误。
除已牒提刑司一面照应施行,仍将山前诸军并请提刑节制,随宜调发,就行督捕,庶几事权归一,易于集事。
今毗富道统制一军住怀集县界,候江东军到,即自四会进兵会合。
又虑贼徒势穷计迫,冲突封川开建,奔出梧、贺州界,亦已遣飞虎军并本司勇敢等军,把截开建一带,以防其窜逸。
澉浦水军屯泊四会定海水军屯泊肇庆,以守把江面。
才候江东军至,续具别状供申。